走在市中心最繁华那条街，居然能清楚听到自己的脚步声，这事儿就挺邪门的。以前这儿，周末想错个身都难，现在倒好，宽敞得能跑马，感觉空气里都飘着一股子冷清味儿。这到底是怎么了？城市好像被人抽走了灵魂。

前阵子去一个朋友他们家的电子厂，更是让我惊掉了下巴。几千平米的车间，就那么零零散散几个工人在巡视，一排排的机械臂上下翻飞，精准又安静，比老师傅的手还稳。我朋友苦笑着说，以前这条流水线要一百多号人，现在加上维护的，十个都不到，效率还翻了倍。那些曾经在流水线上挥洒汗水的阿姨大叔们呢？他们就像是被时代的海浪悄无声息地卷走了，连个泡都没冒。很多人大概是涌进了外卖、快递这些新兴的毛细血管行业，成了城市里流动的，却又几乎隐形的背景板。

我老家村子里的情况也差不多，甚至更直接。回去一看，村口大槐树下没了扎堆聊天的老人，田埂上也看不到忙活的身影，好多院子都锁着，门上贴的春联都褪成了白色。村里的年轻人早就跑光了，剩下的都是走不动的老人。电视里不是说了嘛，到去年底，我们六十岁以上的人口已经突破了三个亿。他们腿脚不便，也不爱出门凑热闹，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，种种菜，养养鸡，自给自足，几乎和社会消费脱了节。街面上自然就看不到他们了。他们就像是退潮后被留在沙滩上的贝壳，安静地等待着什么。

而年轻人，又是另一番光景。我侄子，标准的零零后，可以一个星期不出门，吃喝全靠外卖，娱乐就是打游戏、刷视频，社交全在网上。你说他是社恐吧，他在游戏里指挥一个团的人，吼得嗓子都哑了；你说他活分吧，现实里让他下楼拿个快递都得酝酿半天情绪。他们不是没有社交，只是他们的社交广场，搬到了线上。一个朋友圈点赞，就算打过招呼了；一个群里聊几句，就算聚会了。出门干嘛呢？外面又贵又累，多没劲。

其实我们心里都明白，那几年像一场强制性的社会实验，硬生生把所有人的生活习惯都给掰弯了。以前我们还只是偶尔网上买买东西，图个新奇便宜，现在呢？买菜、买药、买衣服，甚至一杯奶茶，都习惯性地先打开手机。实体店的东西，在网上都能找到更便宜的替代品，还能送货上门，谁还愿意花时间、花精力出门去逛呢？方便是真方便，可那种在琳琅满目的商品里挑挑拣拣的乐趣，那种和老板讨价还价的烟火气，也跟着一去不复返了。

所以你看，街不是真的空了，商场也不是没人了。只是人流这条河，悄悄地改了道。它从实体的大街小巷，流进了虚拟的数据管道里。我们在网上吵架、狂欢、购物、恋爱，热闹非凡，留给现实世界的，只有一个个拿着手机，面无表情的驱壳。每一个低着头的身影，背后都是一个翻江倒海的数字世界。

有时候深夜开车回家，路过那些黑漆漆的写字楼和寂静的商场，只有一个个外卖小哥的身影，骑着电瓶车，像孤独的萤火虫一样在钢铁森林里穿梭。他们连接着虚拟的需求和现实的供给，也串联起我们这个割裂的世界。我们好像，都活在了一个巨大的，看不见的网里。热闹，也孤独。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，反正，我们都回不去了。你觉得呢？